原本打算在本科毕设结尾认真写一写致谢,总结我的本科四年,但遗憾的是仅提前48小时公布的论文提交时间和一页的篇幅限制最终使得事与愿违。虽然最近有很多事情让我想写些东西,姜萍风波、胖猫事件、关于留学升学的思考、愈发对立的互联网环境等等,但这些事情在我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比不上我实实在在走过的一千多天的日子,先作此文,纪念我的本科时光。

周五的夜晚离开宿舍时,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平淡,除了门口多出的毕业生快递点和催收钥匙的宿管阿姨,好像就只是一次普通放假,大家两个月后还会再见似的,然而大家即将各奔东西,用最悲观的话来说,这一辈子再见的次数可能一双手数得过来。分别没有泪水,没有郑重的道别,就像这大学四年一样,平淡如水。我不禁想起19年的江苏高考作文题“水至淡,盐得味”,相比于过往的几段求学经历,本科确实是显得相形见绌,没有多少的集体活动,没有轰轰烈烈的大考,头三年的疫情更是给这本就不鲜艳的色彩蒙上了淡淡的灰。

中国学生的学习都是集体性很强的,对于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即使到博士阶段都还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与你接触最多最频繁的人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你的学习生活体验,在本科阶段以前是任课老师和同班同学,在本科之后则是舍友、导师、辅导员。在高三期间,我就被我倔强倨傲、娇贵暴躁的同桌折磨的不轻,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大学四年无疑是幸运的。我们宿舍四人有不少的共同语言,从体育赛事到虚拟主播到电影美剧再到时政金融,总可以相谈甚欢。我们身材相仿,生活习惯、日常作息也比较接近,有人遇到困难时也总能得到其他人的帮助。可以说这样良好的宿舍氛围是为我大学体验定调的,糟糕的宿舍关系能让你觉得度日如年甚至在关键时刻给你下绊子,而在我这样的宿舍中你很难度过一个糟糕的四年。

当然,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人际关系,再亲密的关系也避免不了分歧和争吵,当然我写这段不是要鸡蛋里挑骨头,故意在美好的点点滴滴中去记那些不太和谐的事情。正如古语言“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始终希望我自己“不要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以下更是希望警醒我自己。先说说舍友X吧,在沈阳实习期间我得到了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向我的朋友吐槽了他的点点滴滴,我那时打过一个时至今日我都觉得很恰当的比方“他这个人就像守望先锋,你作为同学接触会觉得他是一个靠谱踏实的人,但作为密友你常能被他搞得不胜其烦”。我认为他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没有边界感,过完周末回到宿舍,常能发现自己的椅子、桌子甚至床上摆满了他的东西;你在认真听课、打游戏时,他偷偷摸摸拿走你的手机、作业藏在你轻易发现不了的地方,开他觉得很有趣的恶作剧;他自己的东西丢了,就开玩笑似地问舍友“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总让我听的很不舒服;明知道舍友在学习、忙重要的东西,还会一个劲的问一些没意义的问题,非要你装作听不见才能作罢。不过自从他跟我说过他父母离异的复杂家庭问题后,我也尽量容忍他这些毛病,我觉得他也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了我之前的观点——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性格是有非常大的影响的。他的许多小动作、坏习惯在我看来无疑是家长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缺位导致的,但缺乏边界感又何尝不是在原生家庭中缺少关心、关爱渴望在身边人身上多博得一些关注呢。如今想来,我们宿舍能够融洽相处也离不开大家能够坦诚相待,在他跟我说过他的不幸经历后,很多事情我虽然心里很生气但确实也不好意思指责他,相对他来说,我家庭美满、亲子关系和谐,又是独生子女、家族长子,从小就被重视,礼教也得到很好的培养,我觉得我有责任去多多担待,去做一个他希望得到的朋友。但总的来说他办事靠谱也并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我也能很放心,有时有点小冲突、口角他也能很快放下,虽然心直口快但从不记仇、公私分明,是一位信得过的朋友。

再说说另外一位舍友C,相对来说他似乎没有那么多槽点,安静、低调,除了午休期间打游戏会大喊大叫也很少打扰别人,但在我眼里他身上的缺陷可能比前一位“致命”的多。还是在沈阳发生的故事,由于学校安排的住宿环境又热又十分拥挤,还有人不管每天七点集合又要走一整天的劳累熬夜到凌晨导致我也没法早早休息,我和两位舍友便偷摸着到外面的小旅舍开房,80多元一晚的价格,虽然独立卫浴相当破旧,但有个空调能让我们每晚都睡个好觉。然而相当不幸的是,还没在外住几天,他染上了新冠,实习请假了就在旅社休息。两位带队老师抽空去旅社看望了他,见房间有两张混乱的床便问他和谁同住,他也就和盘托出了,老师生气的表示可能会追究我们私自在外住宿的责任。我看到他转告的消息那一刻是既惊愕又失望,我们每天早上都提早抵达汇合点以免出现问题,在既没有被抓现行也没露出马脚的情况下,他有无数种话术可以把事情瞒住,更何况他有病在身,老师也定不会难为他。尽管老师要真有所怀疑也能通过别的方法得到真相,但就这样被简单的出卖我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当然我明白面对质问帮忙擦屁股是情分,老实交代是本分,后来冷静下来我也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但我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朋友是这样的人,换言之,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谁还敢带上你一个呢,再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谁还敢说给你听呢?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之后,我决定找老师交涉,告知其我无法容忍公司所安排宿舍的原因,到这时他还在劝我“不要做没意义的事情”。曼德拉曾说"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也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我觉得我在高中学到的很重要的一课就是,“我们要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那时我们班参加研学活动竞选,尽管汇报内容、台上表现胜对手一筹,但对手依靠着年级主任的靠山、更“好”的班型将我们淘汰出局,消息传回时班里群情激奋,至今我依然记得同学面对来“解释情况”的负责主任的慷慨陈词,记得他们不服输、不服气的表情,记得班主任亲自写数页材料面见校长的努力,记得我们在班里坚持争辩时她在教室外偷偷留下的泪水。彼时的我还是一个看客,我一言不发,除了私下跟同学吐槽两句外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努力,但这一幕幕也实实在在打动了我,那时我便明白,面对不公,抗争本身就是意义,哪怕可能换不回什么成果,哪怕可能是以卵击石、行而未成,大到荆轲刺秦,小到明前奶绿“千里走单骑”手撕千鸟,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更好的结果不会是压迫者良心发现施舍的,只会是奋斗得来的。最后,我与老师充分交流了意见,他在简单的批评后也没有作进一步的处罚,该宿舍的环境之差厂区工人听了都摇头,老师更是心知肚明,我也顺利得到了光明正大在外住宿的权力。我在交流最后留下了一句“我希望我的学弟学妹如果还在暑假来此实习,不要再住这样的宿舍了”,这句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但我衷心希望我能为我的学弟学妹们争取到什么,即便没有,如果常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也一定能有所收获。当然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苛求谁去发声,毕竟当代社会往往教人合群、少出风头,但劝我不要去努力总觉得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回到我这位舍友,哪怕在此事之前,他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办事不靠谱,有时很简单的事情托他帮忙都办不好甚至干脆忘记去办,我遇到任何紧急事情需要人帮忙时他无疑是我最后顺位的选择。在我看来这种情况是相当糟糕的,于工作,别人不敢托付重要的任务给你;于友谊,谁会去交一个关键时候指望不上的朋友。

最后说说舍友Y吧,他大抵是所有人都会想分到的舍友,乐于助人、学习认真、做事负责、安分守己、慷慨大方、生活习惯健康……几乎一切能夸舍友好的词语都可以套在他身上,四年我与他没有过任何口角也没有对他任何行为感到过不满。尽管我最终以一名之差推免失败,但当时推免时他帮我忙前忙后,不遗余力的帮助我、告诉我很多信息,时至今日我也非常感激。若不是他,我也很难想象我如何在宿舍里积极进行期末复习、备战考研,尽管网上很多人都认为宿舍不是学习的地方甚至更极端的说就不应该在宿舍里学习,但我本科期间就是在一次图书馆、通宵自习室没去过的情况下0挂科并顺利考上研究生,在其中他也功不可没。我希望自己能给别人留下他这样的印象,也希望我在研究生阶段还能分配到这样的舍友。

无论如何,这四年的住宿生活还是总体来说波澜不惊并愉快的走完了,感谢三位舍友为和谐的宿舍环境所做的一切努力,祝舍友X和舍友C未来工作顺利,祝舍友Y研究生生活一帆风顺。

大学,还是要回过头来聊聊学,整个大学的学习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大一到大三下是面向课程学习,大三下和大四上是面向考研学习,大四下是面向毕业学习。而巧合的是,这三段时间也正好被疫情大解放一分为二,因此在我的记忆中,面向课程学习的阶段天然带着冲突、焦虑和失落,而后两段时间则是拨开云雾见天明的美妙。

一段一段经历来聊聊吧,先说说疫情大解放之前这段时间的学习,这段时间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便是大一下高数的期中考试。毫不夸张的说,在此之前我是保持着我初高中一贯的学习方式方法在学习,在大一上的高数课还用笔记本记过笔记,上课写写作业,甚至能做到新课还没学我就把作业写个七七八八。但这次期中考试的难度无疑是令人汗颜的,印象里均分似乎在30分左右,身边不少人甚至没考到30分,我自知自己也考的一塌糊涂甚至没有去问分数。在智能手机兴起之后,关于大学生学习态度的批评也是越来越多,可是30分的均分真的能证明什么问题吗?高等数学难度确实很高,但我们专业后续学习也不乏有难度的课程,线性代数、概率论、理论力学、流体力学、传热学,没有任何一门课重现过这种惨状,我认为如此之低的均分只能证明一个问题——命题极度不合理。我们作为工科生,功利一点来说,学数学是不是为了提升数学思维、证明天花乱坠的定理,而是掌握一门工具,为后续物理、化学的深入学习做铺垫,从这个角度来说,盲目追求数学考试的难度几乎没有意义,它仅有的意义就是为转专业筛选人才。大学的考试应当是通过性考试,重在检验学生是否掌握其应该掌握的知识点,选拔的工作高考已经替你做过一遍了,又何苦再在大一搞出这种难度的卷子再去“筛选人才”呢。学校自编的教材本就因为其逻辑混乱、编排欠佳、漏洞百出给学生学习增添了不少麻烦,学生顶着烂教材、早八抢座和茫茫多课后作业的辛苦最后收获一个不及格的分数,绝大部分学生并不会被激发出屡败屡战的勇气,相反,我既然努力学习都没有实质性的收获那为什么不选择摆烂呢?

同样的,类似问题在大一是频繁出现的,很多政策教学者似乎只看到它“潜在”的好的一面,却从来看不到它为学生带来的负面效果。更典型的例子就是早自习,我们在大一阶段是“强制”早自习的,虽然说这个政策在大一下几乎沦为了废纸。早自习多出的这半个小时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因为困没有任何效率可言,甚至因为早起连带着早八的课程也没有精神听,看似学习时间变长了,但能学到的东西却变少了,这是极其荒谬的,要我说“强制”学生每天吃早饭对学习的帮助可能都比强制早自习要大。

思修老师曾在上课说过“我上课不会查学生考勤,也不会去管学生玩手机,你玩手机无非是觉得我讲的东西没有手机里的内容有意思,那是因为我讲课水平还不够,强迫你们听没有意义”,虽说她可能并不是完全这么认为,这样说更多是在敲打学生,但君子论迹不论心,她确实能做到她所说的。我在之前的文章里就谈过高中教学质量的差距问题,然而到了大学,这种问题更加明显。高中老师至少是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历经层层选拔才当上老师;有下限的保证,而教授的身份只能证明其科研的能力,讲课水平可能是PPT都念不明白。如今网上优秀的教学资源触手可及,一些课程学校糟糕的自编教材和老师朗读机式的教学方式已经成为学生学习的累赘,如果说前面高数课的问题还可能被理解为给自己糟糕的成绩找借口,在这个问题上我倒有绝对的发言权,我的C++课程90+的高分是实打实“逃课逃出来的”;理论力学老师一度威胁我们要上课收手机,可即便我很认真听了还是听不懂,最后到考试周对着教材自学才发现不是课太难而是老师实在教的太差。对于这类课程,老师越抓考勤、越抓课堂纪律,学生学到的东西只会越少,反正我个人在平时是绝不会在被迫每周浪费4个小时以上的情况下再花时间去自学一门课。

这就是我们本科教育的怪象,既弄不清老师的水平,也写不好条理清晰的教材,还明确不了学生学习的重点,然后出怪、难的试题结果成绩不理想就认为是学生学习不努力。其实,强制早自习、晚自习,抓考勤,抓课堂纪律,出高难度的试卷这些对于我们中国学生而言是很熟悉的,我们初高中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的大学教育在“高中化”,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地步,在我的学校,越是重点、越受学校关注的专业,“高中化”的程度越高。我在大一谈过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的问题,真正的素质教育无疑是高中教育的“大学化”,这似乎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双向奔赴。但大学教育“高中化”无疑是本末倒置的,这么做的原意可能是想夯实学生的基础知识,督促学生学习,但正如我前文所言,绝大部分的政策和做法其实都在起负面作用。高中应试教育的核心在于应付高考,在于解最后那些价值750分的题目,大学这么做是准备培养学生应付什么呢,结课考试还是研究生考试?无论是哪个对于实际的科研工作、培养优秀科研人才的大学教育目标毫无关系。这样的政策或许与近年来强调大学要从“严进宽出”转变为“宽进严出”有关,在很多人眼里“宽进严出”也算是外国高校、高等教育的重要特质,但在与港中深和美国本科的同学交流后,其实他们的“严出”与我们的认知大相径庭,我们的评价体系习惯用数字作为衡量标准,说要“严出”,就是让必修学分变多,考试难度加大,挂科率提高,成绩搞强制正态分布等等,但种种方式却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对于工科研究,知识只是工具、铺垫,很多场景下只是够用就行,西方的教育模式在知识学习上重过程,人家绝不搞一个比重巨大的期末考试一锤定音给个绩点(很多老师喜欢吐槽学生平时不听然后最后女娲补天搞期末考试,我只能说这纯粹是国内的评价体系使然,这么做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他们往往进行多场阶段性考试,占比相同或者说取最高分,并且每次考试不会再考之前已考察过的内容。换言之,西方的高等教育在知识学习上反而是给学生减负的,他们往往更早训练学生写大作业、进实验室,为科研做有益的准备,我们的本科教育在这几年也开始慢慢注意这些内容,但到目前为止很多教学手段都还流于表面,停留在形式上,对学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帮助。

当然,我不能对这个阶段的课程、老师做一昧的批评,正如思修老师一样,我也是遇见了许许多多值得尊敬的老师。有把枯燥无味的电路讲的生动有趣的电工老师,有发现我们抄作业没有大发脾气而是循循善诱的工图老师,有充满幽默细胞、好像上课在讲相声的概率论老师,还有真正跟学生处成朋友又能让你在课堂上学到许多的科翻老师,能把课上成如此这般你也不用再担心课堂纪律差、考试成绩糟糕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门通识课——英国文学概况。这是我作为一名工科生,唯一一次在大学的课堂里接触文学——乔叟的诗歌,莎士比亚的戏剧,简·奥斯汀和狄更斯的小说。快节奏的娱乐方式充斥着当今这个时代,相比之下,静下心来读经典书籍确实是“略显奢侈”的娱乐方式。尽管我相当明白读经典书籍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也明白这几年因为不读书写文辩论的能力都下降了不少,但真打开《鼠疫》、《变形记》和《丧钟为谁而鸣》想读读,却发现自己确实读不下去。在这般背景下,这么一堂课更显得弥足珍贵,尽管只能接触到不算太详实的名家生平和经典著作的部分片段,但一班人坐在那里共赏文学、各抒己见的感觉是一个人孤零零读书完全媲美不了的。想来我为什么在高中阶段读了比在初中多得多的书,一方面自然是由于更大的学业压力,另一方面则是在高中有一个宽松、自由的讨论文学的环境,不仅是在课堂上作为任务、作业,那时我还会跟同学一同参加自愿报名的文学讲座,在课间的走廊和同学探讨读书计划,对于我这样一个本身对文字可能并不那么敏感的人,这些事情帮助我读懂晦涩的文字,感受文字的力量。这门课有一个小组汇报活动,需要就一个英国文学相关的主题进行汇报,由于并没有熟悉的人跟我一起选这门课,我也没有主动寻求加入别人的组里,学期过了大半后我才尴尬的发现我似乎只能自己完成这项任务了。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是一个要么不做,要做就力求把事情做好的人,还记得大一的导论课的小组汇报,在前期准备阶段从材料搜集到PPT制作我忙前忙后,选择把相对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汇报工作交给同学,结果最后听着他们有气无力的机械式朗读,我确实是被气个半死,我当然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别人因为能力不足就可以什么都不做还最后拿一个好看的分数。我最终选择的主题是介绍唯美主义戏剧家奥斯卡·王尔德的《自深深处》,这是一部我在高中时期就相当喜欢的作品,我通过这部作品介绍了唯美主义与王尔德,我的汇报以王尔德的名句结尾“我们都在阴沟里,但有些人在仰望星空”。尽管做汇报时有些紧张,但我依旧凭借详实的内容和极高的完成度收获了老师高度的赞赏,我最终在这门课上取得了我大学课程的最高分——99分。这也是我在高一之后,第一次遇到有老师如此肯定我的能力,我也因此对这位老师深表感激。对于自信心不那么充沛的人来说,这种赞赏就像是你在黑夜里行走时的光,即便它不能为你照尽前途一切艰险,但至少让你还能看看自己的模样。

课程学习阶段也几乎正好是疫情时期,我又读了读我在22年奥密克戎疫情封校期间所写的文字“期待疫情早日结束,期待回到没有围墙的大学里,期待你我脱下口罩相逢在漫山的花海中”,如今我们确实做到脱下口罩再相逢了,大学的围墙也终于慢慢消失了。首先向所有在22年底23年初新冠管控政策调整期间及后续感染高峰中因医疗挤兑、药物不足、严重并发症去世的同胞表示深刻悼念,但我认为在今日,除了疫情的利益相关者(包括但不限于核酸公司、疫苗公司、网络主播等)和死者家属,几乎不会再有人怀疑疫情管控政策调整的正确性了吧。当初某些人说“支持放开的人现在骂清零政策,到放开之后他们又会骂放开了”之类的言论已经不攻自破,类似的说法是极其愚蠢的,预设别人未来会做什么并借此加以批判纯纯是先射箭后画靶,永远不要试图和这种人讲道理。有些荒唐的是,在国内防控政策还未调整的时候,新出现的毒株及其可能的症状和应对措施常能登上各大互联网平台的热搜,当时上至头发斑白的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小朋友都能说出几个相当拗口的毒株名字,甚至有相当多的自媒体人热衷于分析和预测国外的感染高峰情况,以此作为他支持或反对疫情政策调整的论据。但当病毒真的来到我们身边,老弱妇孺真的需要知道不同毒株的毒性、症状、应对方式的区别,需要知道感染高峰可能出现的时间来加强防范时,所有的这些内容都从互联网上凭空消失了,你如今想看到相关内容几乎和当初想不看这些东西一样困难,若不是遗留的标语,没拆完的核酸亭和没改的喇叭录音时刻还在提醒,仅凭互联网你大概会忘了新冠还在地球上每天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疫情在校期间,除了打游戏,我最爱做的事就是晚上站在宿舍阳台眺望校外车来车往的马路,短短不过百米的距离,却是我与自由世界间翻不过去的坎。自由就像健康一样,他在那的时候你尝尝毫无感觉,甚至会去笑话那些为努力争取自由、为了自由不惜牺牲许多的人们,但当你一旦失去,你立刻会明白以前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是多么美好,会期待那些你曾经看不起的人站出来为你争取自由。我在疫情期间遭遇的最荒谬的事,不是一边封校一边线下课,不是选择性的校门管控,也不是出校资格和健康打卡与核酸记录挂钩,而是有人问我“回家什么理由”。这一件在正常时期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情,竟然还需要一个理由,如果非要说的话,吃饭的理由是饿了,喝水的理由是渴了,那回家的理由只能是想回家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种事情并不是发生在学生群体上的孤例,许多遭遇过强制性疫情管理的人都可能有这样的经历,甚至有刻板的荒谬操作最终致人死亡的案例。也因此,疫情使很多中国人对我们的社会、管理方式和舆论机器有了新的看法。一切的根本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权力只向他的来源负责。诸如小区保安是业主交物业费养着,理应服务业主的角色,却能为了保住他在物业公司那得来的饭碗对业主百般刁难甚至大打出手,我当然明白在特殊时期和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一份工作有多么重要,我并不奢求这些手握权力的人不顾自己饭碗的安危始终同遭受苦难的民众站在一起,但他们完全可以做到的是“将枪口抬高一寸”,在规则框架允许的空间内为人民群众、为自己的同胞谋取更多的便利与可能性。

毫无疑问的是,后疫情的时代的校园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也更加无忧无虑了。不过,并没有过太久的舒坦日子,我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研工作中,每一次大考对于中国学生都是“惊险的跳跃”,考成你不一定功成名就,但没考上你大概要粉身碎骨,这倒不是说考不上就“注定度过一个失败的人生”,而是你很长时间觉得自己在身边朋友、亲戚面前抬不起头,而如我前文所言,考研尤是如此。在同学聚会和日本之行归来后,我对我能一战上岸更加感到庆幸,我很难想象若非如此这一年的时间我将过的多么煎熬,这一年的时间除了始终支持我的家人和网络上的各位考研教师,我最感谢的人是我自己。当然,相关很多内容已经在五月份的文章里讲过了,在此不再细谈。

考研结束后接踵而来的就是两个课设,它们也为最后小半年“面向毕业”的学习生活拉开了大幕。我开宗明义为这段时光下个定论,我认为这是我整个大学四年最有意义、收获最大甚至可以说唯一真正在学习的时光,让我觉得稍显遗憾的是,这样的时光对于整个大学四年而言显得太过匆匆了。在两个课设期间,我就依靠着自己摸索和向舍友学习快速掌握了多个工程软件,如Matlab、UG、Fluent等,为日后毕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过令人略感遗憾甚至可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这些工程应用和科研中不可或缺的软件对于绝大部分本科生竟然要到大四上学期快结束了才能接触到,这也印证了我在前文所说我们的本科教育是极度脱离实际的观点,在我看来,这些软件的重要性是完全不亚于那些晦涩难懂的偏微分方程组的。

两个毕设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换热器设计,这个毕设由于本质上是一个寻优设计,你需要不断调节各个参数,使得最终换热器的性能和尺寸参数都落在合理的区间内。这听起来简单,但十几个可调的参数和十几个要控制的量能把每个做课设的人都弄得焦头烂额。我们宿舍常常挑灯夜战到凌晨两三点,直到突然有人看了一眼时间,大家才悻悻地放下手中一推“不听话”的参数上床睡觉。该课设虽然布置的相当早,当由于大学生“ddl是第一生产力”的普遍习惯,大家时间并不充裕,甚至可以说相对于任务量而言是很紧张的。而题目的难度也是天差地别,像我的题目,第一步查柴油的物理性质就难比登天,我翻遍了国标、行标和柴油机设计手册都没有查到非常令人信服的结果。对于很多题目,所有参数都必须调到最优区间才能令目标值都落在目标区间里,这对于使用Excel进行穷举搜索的方法来说是相当费时费力的,而部分更“逆天”的题目甚至是无解的,也就是说你不管怎么调都不可能完美满足要求,而你不在最后几天答疑主动问老师你甚至不会知道自己的题目有没有能不能有合理解。在这种大背景下,很多人“无奈”选择数据造假,虽说我们老师对数据有超乎常人的直觉,但绝大部分参数的计算过程都相当复杂且牵扯到许多值,在最后两天集中检查环节她不太可能自己算的前提下,你只要坚持数据没问题一般很难被发现。

此前我也曾听过许多科研圈学术造假的丑闻,我们都明白学术造假问题的严重性,彼时的我还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冒着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的风险做这样的选择,但当一个做不完就要延毕的课设真的需要你数据造假时,我相信绝大部分人大概都会选择造假,甚至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课设罢了,造个假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种事情就像毒品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当你尝到过一次这么做的快感之后,每当你在日后遇到困难,你都会想起他,慢慢地,你会从解决不了的问题、小课题上,发展到可能花一些功夫就能解决的困难和重要的科学研究上。这或许有一些危言耸听,一些有学术道德的人也会知道什么时候能投机取巧什么时候需要严谨对待,不能说所有人都会无限滑坡。但我觉得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揭露了学术造假的根本原因,有些是当下做不出成果就要面临无法承担的后果,选择学术造假拖延问题,要是被发现了也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不如用不被发现的可能搏一搏未来,毕竟依靠造假的学术成果身居高位,位高权重最终即便东窗事发也无人敢动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也有并不面临什么“生死存亡”的困扰,但他渴望用学术成果去搏名头、晋升机会和实际利益,相比之下,这类人更加可恨,前者还能说是有所苦没能守住底线,这类人则完全是拿良心和科学素养换血淋淋的金钱,药物实验造假和近年来的室温超导闹剧几乎都能归在此类。

最后就说说毕设,整个本科阶段学分最多,也可能是我除了考研以外投入精力最多的工作。首先还是重复我在论文致谢里说过的话,十分感谢我的毕设指导老师提出的毕设课题,该题目对我的研究生复试大有裨益,并且她前前后后对我的工作的耐心指导和肯定使得我最后收获了不错的成绩。同样,也感谢在整个毕设过程中为我提供技术指导、硬件帮助和出谋划策的师兄师姐和同学,你们同样是我顺利完成整个毕设的坚强后盾。毫不夸张的说,我的毕设在同专业非保研同学里是首屈一指的难度,即便跟部分保研同学的课题比也是不相上下,然而我能得到的资源显然是无法与他们相比的。光说软件,我的毕设就需要熟练掌握数据分析、3D建模、网格绘制、数值模拟和机器学习有关的程序,这些软件哪怕是我以前最熟悉的,面对这个课题都显得还是力不从心,只能是边做边学;单单是编程语言,我前后就学了五种——Matlab语言、python、VBA、Asnsys控制语句和UG控制语句,这都是在寒假结束的三月到六月中短短三个半月里完成的工作。再说工作量,我的课题最后是算了100个不同模型的数值模拟结果并利用机器学习技术对计算结果进行了分析,作为对比,我一个舍友算了5个并做了简单分析,一个舍友算了3个并做了一个自动化计算程序,尽管他们的模型比我的更加复杂,但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计算需求面前,已经显得不值一提了。如此大的计算量,需要做的重复机械性工作都不是问题,计算资源才是真正棘手的问题,组里在五月底前给的计算资源是性能不高并且使用及其麻烦,我在很长时间都只能借室友的工作站顶着断电限制熬夜远控做计算,甚至一度为了赶进度自掏腰包租过计算资源。

然而在毕设做完之后回首整个过程,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或者说他们所消耗的精力在整个毕设中只能占到不大的一部分,真正费时又费力甚至浪费了很多计算资源的是“白忙活”。当初在做换热器课设的时候就有许多白忙活,有的是公式输错了或者计算算错了,还自鸣得意觉得参数都控制的很好,最终发现只能无奈重来;有的是十几个参数,算到倒数几个才发现无法满足要求,并且基于当前的设计完全不能调到规定范围以内。如此不断犯错,不断失败,不断重来,进行了至少六七次。当然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吃五个馒头能吃饱,但你不可能直接吃第五个,这些都是有益且你得到结果的过程上不可或缺的尝试。只是说,可能细心一点,可以少重来几次,可能运气好一点,也能少重来几次,但总的来说,成功之花还是要经历失败的浇灌。然而我毕设过程中的白忙活并不是这种,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白忙活,他们并没有为最后的成功提供帮助,唯一的“意义”就是浪费了时间、精力和计算资源。简单说说,一开始老师给了我一个错的(或者说部分区域不准确的)叶片模型,我给师兄看了计算结果,师兄觉得问题不大,我随即做了50个随机参数的建模,后来老师觉得计算结果还是误差太大,希望我自己重新建模,遂前面的工作全部白做。后来我用自己的叶片模型做计算,可信度验证没问题,但在随机模型计算上数值经常溢出,只有60%的模型能得到收敛的计算结果,我给老师看了结果,她觉得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后师兄看到后发现我网格质量较差并且有周期性边界不完全对称的情况,并且网格加密极度不合理,不得已又从建模开始全部重做,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下旬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时我除了积累了相关软件丰富的经验,我的毕设进度是“一夜之间”回到了0,留给我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不到了。而后在机器学习部分,我导最常说的一句话可能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倒也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建议——代码上遇到不懂的部分可以向人工智能寻求帮助,我能在几个月内熟练使用几种编程语言,不是因为我天生码农圣体,而是现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在代码撰写、注释、debug上的能力确实可圈可点,想来我在23年3月写《梦笔生花》时各类商用人工智能才刚刚崭露头角,如今已能发挥如此之大的作用,确实令人感叹,在此也向相关从业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我曾表示是否应该在机器学习部分寻求同组博士的帮助,老师则回复我“他现在很忙,你自己做一做”,最终在换用两个神经网络模型,做了大量尝试后依然无法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ddl前48小时博士帮我们解决机器学习问题的时候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找我”,确实是让我感到无言以对。

总的来看,我做毕设的有效时间不满一个月,甚至可能在一周到半个月,然而实际上我整个毕设的时间跨度往少了说都有三个半月,留下了单单在我一台电脑上就有292GB的工作过程文件。如果说某师兄当初没有自以为是的觉得我的数据误差可以接受,如果说帮我看网格的师兄能在一开始就指导我的网格绘制和数值模拟相关工作,如果组里可以尽早给我协调方便实用的计算资源,如果我的导师没有错误估计我机器学习部分的难度,尽早交给对此轻车熟路的博士师兄来做……我相信我最后的毕设不会是一个我自己看了都摇摇头的成果,我或许将真的能做出一个有价值、值得我的师兄师姐学弟学妹继续在此方向探索的成果,然而可惜没有如果。我并不能说我在此期间毫无责任,我遇到问题很多时候选择了“瞒”,像是计算有40%都溢出了我并没有充分与老师沟通,如果尽早沟通可能也不会到最后才发现网格质量的问题;在很多工作上也是做的比较被动,并没有自己去发现问题,积极解决问题,而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在日后的研究生科研学习的日子里,我要吸取这些经验教训。我这些“白忙活”,大部分归根到底都是沟通问题,A下的结论过几天就被B推翻了,导致相关工作要全部重做,然而我们组已经是周周开组会,重要节点都有一对一甚至多对一的研讨,好像沟通应该不成问题。然而事实就是我们组是进度最慢的,直到72小时ddl还无人能拿出完整的数据,这个时候别的组很多人论文都写完了,如果是个别人那还可能是自己身上的问题,但整组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觉得背后的原因是值得人深思的。

我认为我们组的整体问题和很多企业其实是非常类似的。最首要的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当然我并不是质疑我导师的学术能力,她在本科毕设上是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你很难评价其本身是对是错,绝大部分毕设导师都明白,非保研学生做毕设只是为了完成毕业要求,他们给出的题目往往不太复杂或者是基于已有成果出一个题目,在很多组的毕设是师兄师姐一手包办甚至帮写论文,而她是真的希望本科生能做出成果,给出的课题不但创新性强而且涉及多学科知识交叉,事实上对于科研经验几乎为0的本科生来说难度极大;此外,她坚持硕士、博士处理自己的事务优先,这本无可厚非,但在本科生面对一个难度极大的课题束手无策时这又凭空增加了很多负担。这两者分开看并不是什么问题,换言之你可以给本科生任务量相当大的课题,但你应该保证相关资源能对他们提供及时有效的帮助,如果你觉得本科毕业工作还是低硕博日常事务一头的话,就不要布置如此复杂的任务。再加上她给的课题大多是航空发动机与机器学习的交叉研究,她是学燃气轮机出身,对这二者都不算精通,导致很多时候给不出意见或者不能给出太有效的意见,又极大增加了学生的负担。再就是沟通问题,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无效沟通太多,组会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本科毕设参加组会其实是不那么常见的,而我们组的组会更是每周二小时起步。对于本科生来说,除了自己上台的时候跟老师和师兄师姐沟通的几分钟,其他时间都是垃圾时间,硕博们说的东西我们听不懂也不太想听,别的本科生除了相关性比较强的课题,也基本没有什么了解的兴趣,更何况我们组时常是一个同样的问题能讨论两三周,我听都听烦了。组会毕竟要每周都要占用不少的时间,就应该让其高效的进行,一般来说重要的会议都至少要有个主题,甚至要有议程安排,而我们的组会是连干什么都非常模糊,是每周工作汇报,还是问题交流研讨,还是文献阅读心得分享?汇报工作基本没有什么意义,完全可以在线上点对点的进行,而这往往也是耗时最多的一部分,属于是本末倒置了。一个连主题都没有,各讲各的会,你很难指望他有多高的效率,可以说这就是我们之间互相交流的一个缩影,很多情况下就是各说各的。

对毕设也倒了这么多苦水了,可以说我对毕设很多中间环节确实是非常生气,但我同样明白很多问题是你和老师、师兄师姐地位不对等所带来的,无法改变的,日后在学习研究的路上可能还会遇到类似的问题,我也要尽力改变我能改变的事情,减少不利因素给我带来的影响。

接下来聊聊今年网上热议的一个话题——本科毕业论文是否应该取消,我首先给出我的结论,至少对于工科本科毕业论文,当下的制度已经亟需重大改革,甚至说可以取消。我国每年毕业的本科生在400万以上,哪怕是一半人毕业论文能有实打实的创新性成果,能推动的技术进步都是不可估量的。这么说或许太武断太抽象了,不如实际看看我们的培养模式,以我的母校为例,如我前文所言,两年半的课程学习,接下来对于考研学生来说是一整年努力考研,对于找工作的学生是玩或者准备半年然后找工作,最后一个学期也就是半年的时间锻炼科研能力、写毕业论文。除了少部分对未来规划清晰、自我要求高的学生会在前几年主动联系老师,进实验室培养实验能力,其他学生在毕设前基本没进过实验室,没系统性学过工程软件,也没科学严谨地进行过论文写作,这些东西不仅在短短半年内要熟练掌握,还要搞出有创新性、有价值的研究成果,这是不可能的,对于以“聪明”著称的中国学生而言也是如此。或者换一个角度想,如果说产出成果真的只需要半年,那些优秀学生、推免生还有什么必要大二大三就进组、进实验室学习技能、积累经验呢?关于本科毕设,我们上到老师,下至学生已然达成了一种默契,它是当下拿毕业证的一个必经过程,而不是把它看作学术产出的一个环节。说说身边统计学,虽然说不严谨,但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两个学自动化的同学,毕设做的比较像是产品设计,设计图都是淘宝网购的;学网安的同学,毕设是程序设计,代码主要是由生成式人工智能写的;两个舍友都基本是五月前一直在玩,最后突击一个月,就弄出了个上万字的毕设。这些事情难道指导老师、评阅教师不知道吗?他们带过的学生比我们读过的论文都多,他们其实比谁都清楚,在我们专业我就知道有两个学生毕设的研究方法和结论根本就是错的,最后也还是顺利毕业,或许可以美名其曰“本科生研究过程大于结论”。本科毕设现阶段已经事实上给真正在产出科研成果的高校教师、研究生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其实对于本科生来说毕设制度是否改革或者取消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毕竟也就这么一次,有困难努力克服一下,可对于科研人员而言,每年都要被这种产出极低的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这是对科研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

总而言之,本科毕设对于科研人员来说已经日益成为一种单纯的负担,对于不再继续深造的学生也基本只有锻炼写作能力的意义,继续攻读研究生的学生倒应该重视毕设工作,将它视作培养科研能力的一个重要的契机。

以上就是我在大学四年中的反思与思考,我爷爷说他认为我专业选的并不好,他觉得我考研转专业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扪心自问,现阶段的我并不后悔这个决定,计算机行业的蓬勃发展在我填志愿的年代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当初的想法是钱不需要那么多,够用就行,996赚的钱有命赚没命花,毕竟跨行如隔山,一个行业一干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相比之下我更愿意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行业。不过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大学里我变了,不然我不会选择冒着巨大的风险考研跨考。我变的是对于金钱的观念,虽然我常说我的高中非常大学化、社会化,但那是就风气、人际交往关系而言的,生活整体上还是比较封闭在象牙塔里的,对于钱、消费的感知确实是比较弱的。到了大学,生活更加自由,娱乐也更加多元化了,每个月盯着自己的微信钱包过日子时,对钱的认识和以前相比自然是大相径庭了,当然也不是说我现在就一味的要追求物质,但我也确实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关于我在大学金钱观变化的故事,日后会再详述。但我对飞机、火车、汽车这些钢铁巨兽的喜爱是未曾减少的,我还是会在高铁站看看各股道的列车,用手机拍下他们帅气的身影;会在机场各登机口徘徊,只为多看看飞机,找一个拍摄起飞的优秀机位;还是会特地在异国他乡跑到法拉利展厅,欣赏跑车拉风的曲线。如果有一天这些东西在我眼前我都不爱再多看一眼的话,那可能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终在暗流涌动的社会里迷失了自我吧。

虽说标题是致谢,但整篇文章大部分内容都在大倒苦水,客观来说,本科四年确实没有那么多真正令我感动、印象深刻的美好瞬间。我不是要讴歌苦难,而是要在困难艰险已成定局的前提下,从苦难里学到东西,我不是为了吃苦而吃苦,过往、今日吃过的苦是为了日后不再吃苦。所经历过时光的点点滴滴,无论是美好还是苦涩,是感动还是辛酸,它们都在不经意间成为了精神肉体的一部分,支撑你通往人生道路的更深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感谢我曾遇见过的人们,感谢我经历过的一切。​​​​